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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人在空中,萬難逃脫大蜈蚣的致命一咬,也是情急生智,我揮起玉匣朝著蜈蚣的腦袋重重一擊,那隻平平無奇的玉匣此刻突然大放光芒,猶如一團閃電籠罩住大蜈蚣的腦袋,大蜈蚣如遭雷擊,全身一縮,放棄對我的攻擊,而我卻抓著玉匣,一直向下墜落。

此刻,我才驀地驚覺,我們是在一條山澗之上,下面是萬丈深淵,我抓著玉匣正向著漆黑無底的深淵,如流星一般劃落。

大蜈蚣雖然被玉匣發出的光芒擊中,但是玉匣的誘惑非同小可,它竟然騰空而起,展開奇長的身軀如同標槍一般扎了來,在雲霧重重的深澗裡,大蜈蚣將身體舞動,刷地朝我飛來。

我在黑暗中什麼都看不到,大蜈蚣像一面堅硬的銅牆鐵壁迎面撞來,一陣腥風撲面,我暗叫不好,那條大蟲跟下來了!

我迎著大蜈蚣的身體,伸出二指,使出霸王卸甲中的二龍吸珠,在大蜈蚣撞到我的時候,在大蜈蚣的身上一劃,緊緊地扣住了大蜈蚣的背甲。

這是一門於絕境中救命的本事,是以二指之力,將身體懸掛於光滑如鏡的絕壁之上,而我現在使出這種功夫,以二指緊扣住蜈蚣背甲的縫隙,抓著玉匣隨風飄蕩,雙腿一緊,又夾住一片背甲,竟然在大蜈蚣沒頭沒腦的的攻擊之下,硬生生地騎在大蜈蚣的背上。

我從沒想過會騎著一隻巨大的蜈蚣,大蜈蚣好似知道我在它的背上,立刻扭轉身軀,抓住懸崖邊緣的石壁,一陣枝葉亂石的碎響,我只覺得自己在絕壁上飛竄,無數的枝葉劈頭蓋臉地打來,但是我咬牙堅持,若是一鬆手,勢必墜進無底的深淵。

不一會,大蜈蚣停止了爬行的速度,十幾隻鋒利的爪子折斷在岩石的縫隙裡,但是大蜈蚣極想離開此地,它搖頭擺尾爬行如飛,不過大蜈蚣不是向懸崖上爬去,而是一路鑽進漆黑陰冷的深淵。

自古以來,大蜈蚣喜歡陰氣鬱結之地,它的速度極快,翻山越嶺如履平地,若不是平時勤練這門霸王卸甲的功夫,我此刻已經骨軟筋酥,早已葬身在萬丈深淵了。

霸王卸甲七十二式並非是一門與人爭勇鬥狠,格鬥搏殺的絕技,而是一門非常玄妙的輕功,這種功夫講究臨陣應敵,機辯靈巧,至於這種功夫的來歷,也曾在我家的族譜有所記載,鍾家祖上曾有一位異人,感悟天地萬物的變化,飛禽走獸的靈巧,創研出這門霸王卸甲的功夫,此乃前人種樹,後人乘涼,我平時讀書疲憊的時候,便要修煉這門功夫活動筋骨,沒想到情形危急之下,霸王卸甲的功夫如此管用,真是令人快哉。

大蜈蚣掛在山澗之上,而我伏在蜈蚣背上,隨著這條大蟲鑽進一片濃濃的雲霧,忽然一陣惡臭的氣息傳來,我放眼四望,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,只覺得遍體生風,呼呼作響。

兩側密林叢生,荒草如織,此處大約已到了深淵之底,四面不見月光,山嵐瘴氣好似一團團的烏雲在頭上飄浮,漆黑而筆直的峭壁直拔雲霄。大蜈蚣正沿著蜿蜒的山脊飛快地爬行。

忽然,黑影一晃,我的腦袋撞到一塊堅硬的岩石上面,腦海裡嗡地一聲,幾乎要失去知覺,千均一發之際,我用雙腿在石頭上一點,鬆手脫離了大蜈蚣的身體,騰空而起,竄向上面的黑影,沒想到那是一塊突兀的岩石,我抓住岩石,大口喘息著貼在石壁上面,吹著瑟瑟發抖的山風,感覺大蜈蚣隨時能掉過頭來,把我一口吞噬。

等了一會,眼睛完全適應了黑暗,我這才發現,不知什麼原因,大蜈蚣竟然舍我而去,順著一條寬大的山體縫隙,極快地鑽進大山之中,但是岩石之間的縫隙卻越來越窄,最後那條裂隙的寬窄只有二尺多寬,大蜈蚣的扁平身體剛好通過,我若再跟著前進,勢必會被大蜈蚣堅硬的背甲,在山石中擠成一團血肉模糊的屍體。

摸摸頭上的傷口,好像沒什麼大礙,傷口的血已經止住,擦擦臉上的血跡,我的心境略微平穩了一些,心裡再次慶幸,在黑暗中能夠化險為夷,用力攀上那塊磨盤大小的突兀岩石頭,貼身在岩石上,四周寂靜無聲,陣陣松濤聲拂過身體,唯有黑暗里傳來潺潺的流水聲。

望望上面,雲霧繚繞,月光黯淡,大山的輪廓埋藏在黑暗深處,不知有多高,向下俯瞰,黑暗無邊無垠,不知有多深,最怪的是那條大蜈蚣,不知道是什麼原因,竟然失去了對玉匣的興趣,鑽進了岩石深處,我什麼都做不了,只好蜷縮在岩石上等待翌日天明。

蜷縮在狹窄的岩石上,那滋味並不好受,山風陰寒透骨,沒過一個時辰,我的身體已被凍得僵硬而麻木,漫漫長夜寒冷孤寂,我咬牙堅持,最後竟然靠在陰冷的岩石上沉沉睡去。

翌日清晨,溫暖的陽光照耀著我,讓我從寒冷的睡夢中清醒過來,感受著陽光的溫暖,卻有一種兩世為人的感覺,頭上的雲霧已經散盡,高高的山峰上搖曳著濃密的樹影,我附身的山峰大約有百丈之高,我正好不上不下,困在半山腰上面,腳下有云霧叢生,層層疊疊,不知下面究竟有多深,而大蜈蚣鑽進的那條縫隙,好似山壁上一道烏黑的裂痕,四周青苔叢生,滑不溜手,如果不是大蜈蚣的百足鋒利,根本無法在這光滑的峭壁上行走如飛。

正當我思索如何逃出絕境的時候,裂隙中光芒一閃,若隱若現刺進我的眼底,那絕非是大蜈蚣的光芒,而是一種寶光,是歲月沉積的光芒,我因為編修翰林寶典的原因,久在大內行走,寶貝見得多了,眼光自然有些閱歷,罅隙中的光芒一閃,我就知道山中藏著寶物。

不過,抬頭四望,枝葉間那些黑漆漆的東西已經顯露了原形,是幾具人的骸骨空蕩盪地掛在枝葉中,那些骸骨都不是很大,看樣子像是小孩子的骸骨,被大蜈蚣吸乾腦髓之後,掛在那裡成了幾具腐爛的空殼!

見到這些白骨,心中不禁駭然,與其在這裡等死,莫如舍生忘死,拼命一搏,想到這裡,我穩了穩懷裡的玉匣,用盡全力,朝著裂隙一躍,身體卻沒能停在裂隙上,只能用腳尖勾住石壁上的凹點,做短暫的停留,但是這已經足夠了。我的雙臂一伸,雙龍探海,已經插進裂隙之中,先將腦袋探了進去,因為裂隙是一條扁平縫隙,必須扁著身體,吸著肚子才能爬進去。

我剛剛鑽進裂隙,立刻悔恨不迭,一條七寸長的小蜈蚣掛在我的腦袋上面,那條小蜈蚣黑眼紅頭,和大蜈蚣幾乎一模一樣,難道是大蜈蚣的龍子龍孫,但是我已再無退路,雙臂,前胸和頭顱全鑽進裂隙裡面,雖然腰和雙腿還留在外面,現在想要抽身退出,卻是極難。

倏地,小蜈蚣並沒等我鑽進裂隙,快如閃電地朝我撲來,別看它身形渺小,卻是一條劇毒之​​物,只要咬我一口,頃刻間就會毒發身亡。

脖子一涼,小蜈蚣麻利地鑽進我的胸口,這真是一種被處以極刑的感覺,忽覺胸口又一涼,以為被小蜈蚣咬了一口,撕開胸口一瞧,胸口沒半點傷口,胸口還揣著那隻玉匣。

玉匣的顏色亮了一些,邊緣殘留著一些黑色灰燼,不過小蜈蚣踪跡不見,難道小蜈蚣已鑽進玉匣裡面,可是玉匣渾然一體無法開啟,小蜈蚣被玉匣化成灰燼了嗎,這真是奇怪!

我快速蠕動身體,從裂隙外面爬了進來,將匣子拿在手中重新審視,沒發現一絲縫隙,或許這世上還有打開玉匣的秘法,我只好又將玉匣重新揣回胸口。

此刻,斑斑點點的陽光從縫隙中灑落下來,微光閃爍,照亮這個黑暗的罅隙。

我開始向前爬行,隨著山體的裂隙向山腹深入,裂隙越加寬闊而深邃,到後來我可以在寬敞的洞穴裡,手腳並用地爬行,再往前行,洞穴更加寬敞,我甚至能直起身體,信步由韁地探索這座深不見底的洞穴了。

洞穴裡並不幽暗,不過有些幽暗處還是漆黑一片,我走進一個洞穴,好像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,跌坐在地上,伸手一摸,竟然是一具森森白骨,旁邊還有一隻精巧的火把。

好在我身邊帶有火鐮,嚓地燃著火把,熊熊火焰頓時照明了一大片洞穴,我抓著火把仔細辨認四周的情形,感覺手裡的火把有些異常,這只火把精巧得令人吃驚,火把的手柄上雕刻著十二幅春宮圖,是一根二尺長的圓柱,柱頭是一個拳頭大小的鐵球,鑄造成了蜂窩狀,裡面儲存著野獸的油脂。

瞧見這些春宮圖,我猛然醒悟,火把的主人定然是日本小鬼,因為我見過小鬼子的絹帕上繡有這類春宮圖,而且這上面雕刻的穿著寬袍大袖的男女,分明是日本鬼子的和服。

沒錯,肯定是小鬼子,我又向前走了幾步,發現了一個包裹,包裹已經破爛得不成樣子,露出裡面的東西,我檢查了一下,裡面有把一尺長的短劍,無鞘,毫無光澤,通體黝黑,無任何裝飾,劍刃之上,連血槽都不見,整隻短劍是一體鑄成,只在劍柄處​​刻有一些簡單的花紋,實在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短劍,我將短劍插在腰間,回頭查看那具白骨,沒什麼發現,這具白骨不知死了多久,但是我從他的頭蓋骨上發現了幾個小洞,像是被大蜈蚣咬穿了頭顱,吸乾腦髓而死的。

想到那條大蜈蚣,我心裡發寒,這個洞穴不知道通向哪裡,但是有把短劍在手,膽氣也壯了不少。

包裹裡還有幾樣物件,都是攀緣絕壁的用具,一隻犀角小盒,裡面裝著十幾顆褐色藥丸,散發出濃烈的草藥香味,還有一些冊頁都已經腐爛不堪,有幾頁還沒腐爛乾淨,留著一些字跡,其中有九尾宗狐四字,我大致了解到江湖上的一些規矩,或許這具白骨便是九尾宗狐,也許他和九尾宗狐有些關係,甚至是親屬,最壞的打算是,九尾宗狐是他的仇人,總之,這具白骨和九尾宗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。現在沒有什麼明確的證據,我姑且把這具屍體稱為九尾宗狐吧。

我將那隻犀角盒收起,這只犀角盒觸手溫涼,盒上篆刻著奇花異草,顏色墨綠如玉,應該價值不菲,非是我貪財忘義,我將這具屍骸整理在一起,用短劍在泥土裡挖了坑,就將他葬在這裡,將來若有機緣,知道他的來歷,我會將犀角盒子和短劍交給他的後人。

埋葬了九尾宗狐之後,我拿著火把繼續向前探索,再往前走,已經沒了路,洞穴到了盡頭,我正在驚疑,難道九尾宗狐與我走的是同一條路,這竟然是一條死路?

九尾宗狐也是從山體的縫隙裡爬進來的,然後困死在這裡,但是我轉念一想,不對,大蜈蚣哪裡去了,那條毒蟲身長過丈,不可能從一條小小的縫隙裡鑽過去,想到這裡,我再次拿著火把,走到那些岩石前面,仔細觀察每一塊堅硬而灰暗的石壁。

正當我琢磨不透這裡有什麼玄機的時候,頭上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,我豁然抬頭,只嚇得冷汗涔涔!

原來,頭頂的岩石露出一個磨盤大小的烏黑洞孔,是我太注意四面石壁,竟然沒能注意到頭上,我用火光一照,嚇得我汗流浹背,烏黑的洞口有點像一口圓形的古井,古井內壁是青色石塊壘砌而成,石磚上有些簡單的飛龍圖案,這些石磚的形制我一打眼已認出來了,不是普通的磚石,而是燒製極為講究的秦磚,秦磚漢瓦是有名的古物。

不過,最讓我恐懼的是,陡峭的石壁上趴著幾條七尺長的大蜈蚣!

那幾條蜈蚣雖然沒有我昨夜見的那條碩大雄壯,但​​是身長與體形也超越了平時所見,而且這幾條蜈蚣還不是一個顏色,在幽幽的火光下,呈現出紫綠灰黑諸般顏色,正在昂首搖尾,嘴巴里噴出一道道若有似無的毒霧,它們雖然性喜陰涼的毒物,但是被我的火光吸引,竟然在石壁上倒轉身形,朝著下面爬來。

我急忙向後一縮,將火把收了回來,另一隻手摸向腰間,倏地將短劍拔了出來,埋伏在洞口前面。

黑暗中的蜈蚣爬得極快,一隻碧綠色的蜈蚣剛剛探出頭來,我一劍揮去,毫無聲息,蜈蚣的腦袋被我一劍斬落,拳頭大小的蜈蚣腦袋滾落在我的腳邊,而蜈蚣的身軀還掛在洞壁上,腔子裡流出一股透明的液體。

我迅速退後,另幾條蜈蚣搖擺著從洞穴裡竄了出來,這些蜈蚣好似不怎麼畏懼火光,卻也不敢立刻圍攏上來,反倒拖下那條死蜈蚣的屍體,在我的面前大快朵頤,有條身材細小的蜈蚣,竟然鑽進同類的身體裡面,吸那死去蜈蚣的汁液,竟然滋滋有聲,那情形異常恐怖!

身後是堅硬的岩石,面前是劇毒無比的蜈蚣,我唯有一搏,趁著蜈蚣正在蠶食同類的屍體,但是我的感覺很糟糕,他們好像沒有吃飽,等他們將同類的屍體吸食乾淨以後,就該輪到我了!

一種大難臨頭的氣息攝住我的心神,洞穴裡不是很寬敞,我現在無論躲到哪裡,那幾隻蜈蚣的眼睛都像亡魂的眼睛,盯著我的一舉一動,火把不知道還能燃燒多久,只有手中的短劍,能夠罩護我的身體。

僵持了一小會,那條死蜈蚣的屍體已經被同類蠶食一光,這幾條沒吃飽的大蜈蚣渾身更加鮮豔,分泌出的毒液更濃密,幽幽的火光之下,它們凶狠地朝我撲上來。

我用火把朝著蜈蚣來回晃動,這些火苗劃出一道道光圈,將這幾條蜈蚣逼退回去,但是這樣一來,火苗忽明忽滅,那幾條蜈蚣又做出攻擊的姿態,有兩條蜈蚣快如閃電,爬上我頭上的岩石,要從空中偷襲我,這些傢伙真是狡猾而殘忍的毒蟲,我一點都不敢大意!

正在我進退兩難的時候,忽然想到那個洞口,畢竟蟲子沒有人聰明,它們無法揣測我的意圖,於是我心生一計,挪動身體,腳踏七星,向石壁的一側移動,那個洞穴宛如一口天井,我絕對能使用霸王卸甲的功夫,從洞穴裡面爬到上去,因為霸王卸甲的神髓,是一種絕境逢生的功夫!

果然,那幾條蜈蚣上當了,隨著我的移動,它們噁心而妖異地扭動著身體,藏進火光照射不到的暗影裡,而我卻移到洞口下面,抬眼望望,洞穴裡空空如也,沒有一條毒蟲的影子,我心中竊喜,一揮短劍,將長袍的下擺割下一塊,用火把點燃,然後猛向前衝,朝著蜈蚣一舉火把。

火勢大漲,那些蜈蚣收了驚嚇,倏地藏進黑暗裡面,不過,這是我虛晃一招,瞧著蜈蚣退後,我全身一縮,靈巧如鼠地縮進洞穴,接著,為了阻擋蜈蚣的攻勢,我將燃燒的衣裳向地上一甩,同時將那隻火把咬在嘴裡,縱身一躍,全身如同一隻壁虎,竄上光滑的石壁,右手將短劍一揮,直刺石壁的縫隙,左手伸出中食二指,使出霸王卸甲二龍吸珠的功夫,手指在石壁上一點,身形再次竄起三尺,全身竟如壁虎一樣,在光滑的石壁上游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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